我。”吴居中说明前因后果,抬腕看表:“一共睡了两个小时十分钟,已经过了我们的授课时间,但没有人来催,我估计……”他停顿,委婉地说:“你爸爸可能太忙了,顾不上。”
他并非有意留下来介入学生的家务事,毕竟这么大的阵仗,他就算没听清,也能察觉到。聪明的成年人早就识趣告辞了,但吴居中实在没办法把那种状态下的安问留在家里,带又带不走,只能留下等他醒来。
安问掀开薄被下床,对吴居中点点头,脸色苍白,但情绪已比之前平静许多。
吴居中观察他的神色:“你记不记得之前发生的事?你,跟我开口说话了,但很含糊,你现在能开口吗?”
安问张了下唇,怔然了短暂的两秒,又闭上了。
吴居中没有勉强他,递给他一杯水。安问接了,拉开椅子坐下,在草稿纸上信笔写:「我要出去,门没锁,但到了楼下一定有人阻止我,老师可以帮我吗?」
吴居中冷静而默契地说:“我今天开了车来的。”
安问放下笔,对吴居中扬唇笑了一下。
与下午那种近乎崩溃的脆弱比起来,现在的他异乎寻常的平静,平静到吴居中觉得,只是才十八岁的他,已经做好了迎接命运任何安排的准备。
他就这样拉开门,抓住这次千载难逢的机会,两手空空的,像个客人一样地走出自己的房间,赤脚走上被擦地锃亮的实木地板,昂着首,笔直着脊背。
却不想一下楼就听到安远成的声音。
“你是觉得,你作为一个小辈上门来,又是任五桥的儿子,所以打定了算盘,认为我不会对你怎么样么?”
因为哭了很久而微肿的眼睛蓦然睁大了。安问的脚步顿住,停留在楼梯口。
是任延?任延来了吗?刚刚一直在跟安远成说话的,是任延?但是现在这个时间……安问心里略过日期数字——分明是他打比赛的日子!
他扭头望,吴居中拍了下额头,低声:“我给他发的消息。”
任延里面穿着篮球服和运动短裤,黑色护腕还束在小臂上,篮球鞋也是他最近打比赛穿惯了的,外面草草罩着省实蓝黑配色的队服。一看他的样子,就是从赛场上匆匆请假跑出来,甚至连条长裤都来不及套。宁市最近正遭遇这个冬天来的第一波寒流,市民都盼望着能借此入冬,任延裸露在外的小腿冻得冰冷,而他本人一无所觉。
他无法回忆在赛前看到吴居中那条消息时的心情。他说安问哭了,想说话但说不出。
任延也想不出在等了两分钟都没有叫到附近网约车时,他是如何疯狂跑了两公里,才打到了第一辆的士。
“我想带安问走,希望您能成全。”任延坐在沙发上,两手搭在膝上,修长如玉骨般的十指交扣,保持着一个小辈对长辈最基本的礼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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