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些年修生养性活得跟个和尚差不多,他知道春月那女孩的厉害之处,也从没看不起人家,反而总觉得儿子会拖人家后腿。
如今他只希望,如若有一日乌韫那傻仔被春月甩了,不要自寻短见就好。
虽然乌永谦没说得直白,良伯也明白他在讲谁。
如今听到那姑娘的事,他也不像以前那般焦虑着急。
可能是因为他清楚知道,木已成舟,说什么做什么都无济于事了,也轮不到他来操心。
剩下的就看各自造化了。
良伯轻叹:“仔大仔世界*,我们都管不了了。”
他摸向口袋想掏出钱包,被乌永谦喊住:“不用给了,我请客。”
老头眼角瞬间微湿:“好吧,多谢了。”
临出门时,乌永谦喊住他,还是忍不住劝道:“其实欧生只是不让你出城而已,你没必要走到最后这一步吧?”
良伯推开玻璃门,这门也有些年岁了,吱呀了一声。
如同他骨头与骨头之间的关节磨动的声音。
“有必要的,当时欧生跟我说过,事不过叁。”良伯扯一下嘴角,挥挥手,离开永记。
他走回巷子,踏着那条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石板路,回到大喜。
在姚菲手里买下大喜的也是黑鲸的人,欧晏落要留着这栋楼,多年后是不是还会回来,良伯没多问。
反正到时候,他人也不在。
开锁进屋,货架空无一物,平日他最常呆着的玻璃柜台上覆着一层灰,紫檀算盘和古董犀飞利都放在原位。
他走上楼梯,在二楼转角处的墙壁上摩挲,摸到了一块微凸的砖块,用力按下去,楼上便响起“咯咯咯咯”的机械声。
往上走,一面暗墙慢慢往旁收起,渐渐露出那红木双开门,这才是欧晏落的办公室。
由于有暗墙挡着,外人来到这一层时就会被误导走向走廊另一端的小房间,也就是假的办公室。
良伯推开沉重木门。
即便老板不在,这间屋子也让人照看得仔细,和楼下不同,这里依旧一尘不染,没有南方常见的潮湿霉味。
他没开灯,关了门后走向大班桌。
墙上那幅天价名画被人连夜带走了,连同欧晏落抽屉里的那些个私人物品。
只留下了一样。
大班桌上静躺着一把手枪,金色的柯尔特M1873。
左轮手枪枪管依旧铮亮,良伯拿起枪,打开弹仓。
六颗弹巢装了仨。
欧生留给他一半的机会。
老头没考虑太久,阖上弹仓把转盘转了几轮,枪口抵住自己太阳穴,毫不犹豫地压下击锤。
不知想到了什么,眼泪从眼角溢出来,食指也摁下了扳机。
树上的鸟儿不知被什么惊吓到,哗啦啦扑腾翅膀往外飞。
欧晏落抬起眼往骨灰堂外瞄了一眼,叽喳声渐远,最后只留下树叶婆娑声。
非清明时节的骨灰堂本就人少,还被控了场,更是岑寂冷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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