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)第14章 唱歌的人不许掉眼泪(2)_乖,摸摸头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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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那个湖南人曾撵过阿明。

  他的摊位上有个大喇叭,放的是震耳欲聋的各种流行歌曲,阿明曾站在喇叭前一动不动地听了几个小时,湖南人吼他:不买就走远点儿,有点儿出息,别跑到我这里白听。

  阿明赔笑:让我再听一会儿吧,你又不会损失什么东西。

  湖南人走出来,拤着腰看他,伸手推了他一个趔趄。

  阿明不怪他,背井离乡到此地的人,有几个真的过得舒心如意?

  今时不同往日。

  阿明蹲在地摊前选了一堆磁带,大陆校园民谣、台湾金歌劲曲、香港宝丽金……他花光了身上所有的钱。

  活到18岁,这算是阿明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刻了,他找不到人分享这份喜悦,抬头冲湖南人傻笑。

  湖南人愣愣地看了他一会儿,送了他一副国产耳机。

  自从有了随身听,阿明的生活不一样了。

  每天回到工棚的第一件事就是听歌,随身听藏在枕头下面,揭开一层雨布,再揭开一层塑料布,随身听躺在衣服裁剪而成的布包里,擦拭得锃亮。

  亟亟地插上耳机,音乐流淌的瞬间,全身的血液砰的一声加速,呼吸都停顿上几秒,太舒服了,工棚几乎变成了宫殿。

  工棚是刚来时搭建的,山里砍来的野竹子砸扁后拿铁丝和钉子固定,这就是墙壁了,上面搭石棉瓦当屋顶。

  竹子墙壁多缝隙,夏天穿堂风习习,倒也凉快,只不过风穿得过来,蚊子也穿得过来。缅甸的蚊子大得能吃人,天天咬得人气急败坏却又束手无策。人不能静,一静,蚊子就落上来,睡觉时也必须不停翻身,这里的蚊子作息很怪,白天晚上都不睡觉,作死地吸血。

  阿明听磁带时很静,音乐一响,他就忘记了身上的痒痛。

  他耳朵里插着耳机,腿上插满蚊子的尖嘴,两种不同的尖锐,轻轻针刺着他18岁的人生。

  歌曲太多情,阿明开始失眠。

  午夜他捧着随身听站在竹窗前,极目所望,苍茫漆黑的森林,无边无际。

  心情跟着耳中的歌词一起跌宕起伏,他已成年了,眼耳口鼻舌身意都健全,虽然没上过学、没读过书、没谈过恋爱、没交过好友,但别人该有的情绪情感他都有,且只多不少。

  不知为何,一种无助感在黑夜里慢慢放大,让人想要放声痛哭。

  他品味着随身听里凄苦的歌词,想想自己的当下,他拿在录像里看到的重罪犯人和自己比较,一个被发配到采石场搬运巨石,鞭痕累累,一个被桎梏在热带雨林里,从日出干到日落,晒得跟非洲鸡一样。

  就这么和泥、搬砖、切钢筋过一辈子吗?

  一辈子就只能这样了吗?

  那些能把声音烙在磁带上的歌手,他们都是怎么活的?

  多么美妙,把唱歌当工作,靠唱歌养活自己。

  我要怎样去做,才能像他们一样,一辈子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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